张一鸣现在“里外不是人”

郭一璞 杨净 发自 凹非寺
量子位 报道 | 公众号 QbitAI

“卸载抖音”

“把今日头条一起卸载了”

“张一鸣跪了”

TikTok事件中的这个周末，字节跳动和“懂王”川普反复过招之余，一场“卸载抖音”的舆论风暴正在字节系之外的国内内容平台上发酵。

按照“普通家庭马化腾，悔创阿里杰克马”的语句，张一鸣也在被网友们冠以各种嘲讽的title。

反对声浪，已经如潮。

至于这么招网友嫌弃的原因，无非就是在川普的重压下，字节跳动对于把TikTok卖给美国这件事，同意的太早。

外有懂王，内有民意

上面的弹幕，来自B站的一个视频，up主是国内知名媒体观察者网，讲得是川普打压TikTok这件事。

这个视频昨天下午才发出来，播放量已经超过了150万，弹幕也有3.8万，还收获了10万多枚硬币，上了B站的全站热门排行榜。

按理来说，中国企业被川普欺负的时候，网友们的常规画风都是疯狂吐槽川普，支持中国企业；但在TikTok事件里，网友们居然一边倒地嘲讽张一鸣和他的字节跳动。

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？这个视频又究竟说了什么？

up主回溯了事件经过后，分享了一条洞察：

当我们从世界的边缘向世界的中心前进的时候，看一切都是戴着玫瑰色眼镜的，觉得非常文明、很有秩序。但华为、中兴、TikTok让你发现，大国博弈并非都是玫瑰色的。

之后提了一个“时间”的问题：

“是美国先下禁令，抖音再做举措；还是禁令下来之前，抖音已经做出决定？”

up主认为，对抖音来说有两个选择，一个是在美国政府下最后判决之前做出回应，另一个是等最后判决下定，美国把TikTok彻底封掉之后再回应。

那被封杀之后怎么回应呢？up主认为，抖音可以决定要不要自救，如果要自救的话，可以走美国司法程序，就像华为一样。

当然，他也考虑到了字节跳动“在商言商”的局限性：“有人说，为什么不理性而明智的退却一下？”

给到的答案是：意志，战略意志。

后面还引用了苏洵的《六国论》：

“以地事秦，犹抱薪救火，薪不尽，火不灭。”

当然up主也提到，中国政府需要更多的政策工具，来帮助中国企业更好的出海。中国也可以提出新的游戏规则，让不想玩卑劣伎俩的企业，在新的环境下愉快的赚钱。

在up主看来，中国民间资本需要找到保护，而不能仅仅寄希望于游戏规则。

在这样的语境下，才有了上面的弹幕。

不止B站，类似的情绪在整个中文互联网出现：

就算任何一个舆论场都有人带节奏，有人当水军，但毫无疑问目前的结果是显然的：

现在的张一鸣，在国外被川普钳制，在国内被舆论抨击，已经里外不是人。

太南了，海内外的每个人，都想教张一鸣如何做公司。

澳大利亚跟进，微软继续推进收购

不信你看，国外除了美国和很早就禁用TikTok的印度，也有其他国家跟进了。

这个国家大家也很熟悉——澳大利亚。

据澳大利亚广播公司报道，澳总理莫里森已经指示情报机构调查TikTok构成「国家安全威胁」问题，目前正在进行相关调查。

就在上个月，莫里森就曾宣布将非常密切关注「TikTok」。

TikTok澳大利亚分部回应称，用户不必担心数据安全性，它不会将澳大利亚用户的数据移交给包括中国在内的任何外国政府。

而在微软方面，今天也给出了明确的答案——最迟45天达成收购协议。

他们表示将继续推进收购事宜，最迟在9月15日之前与「字节跳动」谈妥收购事宜。

在与川普会谈之后，微软发布官方博客称，

微软充分认识到解决川普所关注问题的重要性，他们将在全面进行「安全审查」、并为美国政府提供适当经济利益的前提下收购TikTok。

据路透社报道，川普对这一结果表示同意，答应给字节跳动45天时间协商向微软出售TikTok事宜。

目前，两家公司已经向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发出通知。这个委员会正是此前一直以「国家安全问题」为名调查TikTok的机构。

他们还表示将探讨一项初步提案，即除美国业务之外，在加拿大、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购买TikTok事宜。

届时，微软还可能会邀请其他美国投资者以少数股权的方式参与此次收购。

而就在同意剥离美国业务之后，字节跳动昨日深夜发声，表示将继续坚守全球化的愿景，不断加大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各地市场的投入，同时还透露他们遭受到了Facebook的抄袭和抹黑。

国外网友怎么说？

美国网友，虽然屁股坐在掌握主动权的川普这一边，吃瓜的态度却比国内淡定得多。

有人表示：Win Win！！这是一个双赢的举措。

但是，真把TikTok卖给微软，美国民众还是不放心：那跟之前有什么区别？看来有没有中国背景并没有左右这些人对社交软件的看法。

川普想通过封禁TikTok让美国“Great Again”，很多青少年用户似乎也不领情，在他们眼里，川普还是过往那个荒唐的形象。

时代难题：TikTok还不是结束

最后，据路透社报道，除了TikTok，特朗普还将对中国的其他软件公司采取行动，且就在未来几天内给出结果。

所以TikTok，还远不是结束，甚至更悲观的是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。

而且无论是B站后浪们的弹幕，还是国外网友的言论，都只是这种“开始”的一个注脚。

但它们所注释的一切，又那么似曾相识。

时间回到1993年，萨缪尔·亨廷顿提出了《文明冲突论》。

那时，苏联解体，冷战结束，铁幕褪去，全球化成为主流，世界朝着和平与发展的方向，焕发出繁荣和生机。

唯一的Bug还是意识形态的冲突。

这时候亨廷顿跑出来说，未来人类社会的冲突是中华文明、西方文明、伊斯兰教文明、拉美文明、佛教文明、东正教文明等多个文明之间的冲突。

当时国际关系界的学者们，都觉得这老爷子是不是疯了，简直是在搞种族主义、搞民粹主义。

然而我们站在现在来看，落在TikTok这里，印度不让用，美国耍手段。中国互联网公司出海，面临着「出师未捷先被ban」的困境。

亨廷顿老师诚不欺我，观察者网说的“玫瑰色眼镜”也已然被打破。

美好的商业文明？镜花水月。

变迁的时代，人类都在不断适应各种突如其来的幺蛾子。

好不容易树立了一整套规则，但总有人去打破它。

以史为鉴，更是屡见不鲜。

有西周分封的钟鼎礼仪，也有七国之乱的战争屠戮。

有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，也有借宗教煽动民粹的“虚荣之火”。

有工业革命引来的欧美变革浪潮，也有西方殖民的残酷无情。

在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代，我们都在秩序规则和丛林法则之间左右横跳。

只是现在，中国企业以及你我，恰好就处在这样一个时代。

幸？还是不幸？

附：张一鸣最新内部信：

过去的几个月中，公司遇到了很多挑战。大家这几天应该也看到不少关于公司的传言和猜测。在当前的情况下，TikTok美国业务面临被CFIUS强制要求出售的可能性，或因行政命令让TikTok产品在美国被封禁。

当前的地缘政治和舆论环境越来越复杂，我们在一些市场面对的外部压力较大，过去几周参与应对的团队一直昼夜轮转，加班工作，争取最好的结果。虽然很多细节还不能在大范围内说，但我还是想尽可能的跟大家做一些同步，也说一下我的想法。

近一年来，我们一直在积极配合CFIUS对我们2017年底收购musical.ly的项目进行的调查。尽管我们一再强调自己是一家私营企业，并且我们愿意采取更多的技术方案来消除顾虑，但CFIUS还是认定字节跳动必须出售TikTok美国业务。我们不认同这个决定，因为一直以来我们都坚持确保用户数据安全、平台中立性和透明度。考虑到当前的大环境，我们也必须面对CFIUS的决定和美国总统的行政命令，同时不放弃探索任何可能性。我们尝试与一家科技公司就合作方案做初步讨论，形成方案以确保TikTok能继续服务美国用户。

在寻找解决方案的时候，我们考虑了三个方面：

1、用户。TikTok不仅是字节跳动的产品，正如Vanessa昨天视频里说的，它更应该是全球用户的社区，所以我们不会把它当作一个没有生命的资产。在这个过程中，我们会竭尽努力来保护TikTok的独特存在，并且希望TikTok的用户体验能够不受影响。

2、团队。TikTok吸引了很多人加入，凝聚了很多同事的努力，对大家来说它是工作也是事业。尤其是对于在处理危机的当地同事来说，他们的压力更大。我时常想如果他们是在一个本土企业工作，这样烦恼应该会少很多。但换个角度想，共同应对挑战也让不同地区的同事更加互相理解了。我们会把团队的利益和发展作为重要考虑。

3、公司。我们希望为inspire creativity & enrich life 的愿景继续努力，像产品演化一样不断改进，成为一家优秀的全球化企业。

我们还没有完全决定最后的解决方案，外界对TikTok的关注和传言，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。我希望大家能在喧嚣和挑战中，依旧保持好的士气，看长期有定力，信任公司能在复杂局面下做出好的判断，给员工足够的支持。而我们通过不断的创新和坚定的执行，为用户提供最好的服务，自身保持高速成长，是应对危机最坚实的后盾。

TikTok已经成为了全球文化的一部分，它是用户的窗户，画布和桥梁。有数亿用户聚在我们打造的平台上，进行创作，彼此连接，给用户带来许多的欢乐和信息。也有那么多人在我们平台上创作、经营、实现他们的价值。想想这些，我对TikTok的未来充满信心。我也相信我们能赢得更多的信任。

和以往一样，在遇到困难的时候，我们的团队尤其团结，大家也很乐观和有韧性。感谢大家的投入和付出，能和这样优秀的团队一起做有挑战的事情，也是我自己重要的动力。最后想再说一下，字节跳动要做一个值得信任的全球公司，始终没有变化，在一个巨变的时代，也更值得为之努力。这本身也是一段有挑战有意义的旅程。

一鸣